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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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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探聽

林夢回到書房,將方才夾在書裏的照片拿出來,若有所思起來。

父親當年是姚野爸爸的主治醫生,姚野又對她施以援手,緣分真是很奇妙,他們又遇到了。

她隱約記得,周大爺提過姚野父親已經去世,不知是因病還是另有原因,而且來這裏這麽久,也沒有見過姚野母親,她不禁猜測姚野是否在雙親缺失的家庭長大,想到這裏,心裏竟有幾分心疼。

但當她瞥到電腦屏幕顯示的文檔時,她又沮喪了起來,開新文,她現在可是一點靈感都沒有,原想著來這裏後,能搜集一些關於小城生活的原始材料,可她卻一點沒辦成。

昨天她還收到責編的催稿微信,將還在構思中幾個字發過去後,責編調笑她流連情場,都沒有事業心了。

她笑說自己比六月飛雪裏的竇娥還冤,靈感枯萎,是她大腦轉不動,不能產出新奇妙語,但她也承認,自己也將腦力分配給了一些事情。

三天過去了,她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到沙發上,身心俱疲,整整三天,她只敲了五千個字,難不成她要因每分鐘只能從腦子裏擠出一個字而封筆嗎?這是萬萬不能的,丟了事業,她就要主動向母親伸手,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端著橘子氣泡水,坐到陽臺,今日是晴天,再過十來日就是五月了,五月是臨近夏天的日子,夏天是活力四射的希望季。

對面,陽光從香樟的枝葉縫隙間穿過,落在了象棋盤擺放的車上,晴天,小公園裏玩耍的人也變多了。

一個戴黑色圓鏡片的老人,拉響了二胡,林夢聽得十分入迷。當年她因考試成績倒退了幾名,在校被老師批評,回家又被母親教育,一顆小小的脆弱心臟,在聽見《二泉映月》的曲子時,不禁潸然淚下。第二日她便向母親提出想去學二胡,但遭到了果斷地拒絕,母親說女孩子必須學鋼琴,鋼琴更能培養優雅氣質,也多一項特長。

因此,她又躲回了房間,戴著耳機聽悲傷四起的二胡曲子,然後無聲地哭了起來。她在內心深處拼命吶喊,不要給她上太多的枷鎖,她就是個俗人,不想做什麽大家閨秀,可卻無人理會她的掙紮,他們只會指摘她,吃飯不能出聲,裙子必須過膝,與異性保持距離,成年後要端莊優雅,結婚後要夫唱婦隨,做一個賢良的母親與孝順的女兒。

她不是道德缺失的人,也不是愚孝迂腐的人,當時的她不敢對母親說抱歉,不能長成你期望的樣子,但現在,或許她可以試試。

聽完曲子,她起身回了臥室,在衣櫃裏找了件綠色的襯衫和白色A字短裙,換上後出門。

今日天氣好,她拿著手機,一路拍著照片,當看到裁縫鋪裏帶有江南詩意的深綠旗袍與布鞋店裏繡有迎春花的布鞋時,她就挪不動腳了,尋求店鋪老板同意後,用手機的原相機拍了好些照片。

可當她走出巷口,拍著對面的街景時,她放下了手機。

對面的一對中年夫妻引起了她的註意,其中的一人是她那晚走夜路時遇到的醉酒男人,她現在才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疤,那疤一直延續到了男人的右耳邊。

那疤與她記憶裏的痕幾乎一樣,此刻,她的心裏爬滿了荊棘,趕緊挪開眼不想再看第二次。

她邁開步子準備左轉離開,可又註意到男人身邊穿著白色塑料扣紅格子襯衣的女人,被他推搡了一把,女人沒有還手,也不敢吭聲,只用雙手揉搓著衣角,然後男人從褲兜裏摸出了錢,扔給了女人,接著氣沖沖地離開了。

原來,這也是夫妻婚姻的一種相處方式,丈夫任意發脾氣,而妻子因向丈夫討生活只能選擇默默吞下苦果。

她又繼續拍照,水果店整齊新鮮的蘋果梨子,鮮花店帶有水珠的玫瑰,都是她喜歡的素材。

林夢專心當著業餘攝影師,盡量不去想剛剛見到的那對夫妻。

到了姚楠的診所,已經是下午四點,診所裏輸液的人只有一兩人,看病的人也只有兩三位,到了春季末尾,生病感冒的人也少了許多。

等姚楠忙完,林夢才找她說話:“楠姐,你要不要考慮再顧一個看診醫生。”

姚楠從座椅上起來,活動著筋骨,說:“是有這個考慮,但私人診所通常是不能雙休的,再加上工作時間又太長不固定,很難找到合得來又靠譜的人。”

“慢慢來,會找到的。”林夢從包裏拿出照片,說,“我在書房裏找到的,你替我還給姚野吧。”

姚楠接過照片,細看後神色有些動容:“我還以為丟了呢,記得拍照時我沒在場,我爸硬要我留在學校補課,七月十七,他離開的那天,我到醫院時還是晚了一步。”

“楠姐,你別太難過,你們現在過得很好,雖然叔叔不能看到,但阿姨一定會欣慰的。”林夢並不知曉她母親的情況,但覺得加上比較合適。

姚楠將照片放進抽屜裏,說:“我媽好些年前就另嫁了,我還好,就是苦了阿野,他當時小學五年級,很黏她,晚上做夢都在哭。”

林夢有些內疚,胸口仿佛被麻繩勒住,與姚楠的這幾句對話,她總在無意識地揭疤,便壓低聲音說:“對不起啊,楠姐,老提讓你傷心的事。”

“沒事,我都看開了,”姚楠豁達不計較,接著感嘆,“但阿野沒有,別看他在外一副沒心沒肺的樣,他的內心是封閉的,一到某些日子他就emo了,今年都二十九了,讓他相親不去,讓他自由戀愛也不幹,在家捉弄果果時,又像個頑皮鬼。”

林夢讚同姚楠的說法,姚野戲稱她為大小姐時,臉上藏著的痞壞笑容總會暴露幾分。

診所又來了個病人,林夢去到一旁,發現來人就是剛剛在路邊那個被呵斥的女人。

距離近了,她才看清女人面黃肌瘦的臉,以及眼角的許多幹紋。

女人在姚楠面前,神色有些慌張,像是怕別人瞧出什麽來,她說話聲音很小,姚楠詢問了兩次,才聽清她需要幾張膏藥加止痛片。

成年人一般有關節炎、腰椎病,需要這兩樣東西很正常,可林夢卻註意到她的左手一直無力地垂著,像是動不了的樣子。

她鬼使神差地上去,握了女人的手臂,女人受驚後快速站到了一旁。

林夢有些尷尬,急忙擺手解釋:“對不起,我沒有惡意的,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手腕受傷了,如果是,你必須去醫院拍片檢查,才不會落下後遺癥。”

女人握住手腕,說:“不用,我這是老毛病了,吃點藥就好了。”

“可是……”林夢還想說,可看到姚楠搖頭示意後,便不再追問了。

女人拿了藥,快步出了診所。

林夢站在診所門口,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她一定有難以開口的隱情。

姚楠走到她身邊,也瞧著那背影,說:“她叫程秀英,遭遇過家暴。”

林夢沒有吃驚:“我猜到了,但沒人管嗎?”

“她本人沒有對外說過被丈夫家暴了,恐怕是不敢說,怕丈夫下手更重,我也是在給她看病時,才發現的。”

林夢深感惋惜:“她逃不出那個牢籠吧,畢竟被折斷了翅膀。”

姚楠拍了拍她的肩,說:“林夢,共情力太強導致的悲憫情緒不利於你的身體狀況,又想胃難受了?”

林夢笑說:“不會不會,自從來了青山,我身體情況可好太多了。”

她與姚楠告別,隨後出了診所,朝著右邊街道走去,轉角處開著一家蛋糕店,玻璃櫥櫃裏擺放著粉花綠葉的老式奶油蛋糕,林夢很久沒吃過了,想買來嘗嘗。

“阿野,這不是林小姐嗎?”陳月兒站在姚野旁邊說道,他們剛從對面走斑馬線過來。

林夢回頭看他們,兩人離得還挺近,果真是青梅竹馬,成雙入對的。

她也註意到了陳月兒斜挎著的包,高奢品牌且限量,她有同款。還有那戴在手腕上的五彩琉璃手串,與她現在戴著得一模一樣。

“你出來有事?”姚野問她。

“沒什麽大事,就是無聊想出來走走。”林夢說。

陳月兒拍了下手,仰頭看著姚野說:“阿野,我們去打牌吧?”

“可以,”姚野擡手看了眼手表,說,“林夢,一起去吧?”

陳月兒也跟著附和:“對呀,林小姐和我們一起去吧,不會的話可以教你,很簡單,一學就會。”

林夢是不太願意去的,陳月兒突如其來的友好,估計是想讓她這個生手在牌桌上難堪,而麻將通常是被許多人把玩過的,若是老板不註重衛生的話,麻將便會有許多汙垢,不用親手感受,就知道摸起來一定是黏糊糊的。

“你叫我林夢就好,那就一起去吧。”林夢看她那雙無辜的大眼和輕蔑味十足的嘴角,還有她對姚野表現出的親昵,突然覺得自己偷藏起來的水晶雪花球,被別人摔碎並搶走了裏面的小王子,她必須順著那些遺落的雪花追上去。

況且,她也想看看,陳月兒會怎麽給她這個假想情敵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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